“所以,夫人是说,叶大人晚上失眠,不是因为霉变赈灾粮的事,而是因为天璇?”听了夏氏所言之后,鸿小朵很是不解。
天璇很懂事,又听话,怎么就会让身为四品知府的叶大人到了夜不能眠的地步了?
即便有心事无法入睡,那不应该也是因为赈灾粮的事么?
“鸿小娘子,我与他做了十七年的夫妻了,我了解他的。霉变赈灾粮的事虽然严重,可是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不是他做的他不亏心,问心无愧自然不会睡不着的,他也根本就不怕丢官回去做布衣百姓。
而且,我问过他,他只说感觉天璇这孩子有点反常不对劲儿,问他为何会这么说,他又说不出个具体的。”夏氏说完,叹了口气。
鸿小朵就琢磨了起来,叶大人的反应,就让她觉得,不科学。
按理说,丢失多年的儿子好不容易寻回来了,到了自己身边,依旧觉得不踏实,没有安全感而紧张担忧的人,不应该是孩子的母亲么?
就像开阳的母亲华氏,可不就是这样,总觉得是在做梦,不相信是真的,恨不得十二个时辰不合眼的守在开阳身边,生怕一觉醒来孩子又不见了。
可怎么到了叶大人这里,反过来了呢?
“那夫人您能不能详细的跟我说说,天璇回府这几日的状态。”鸿小朵道。
“天璇被你们教养的很好,回来后也很是乖巧,每日早起与我们请安,三餐亲自下厨做饭菜给我们吃。
每天上午会去出府采买食材,空闲之余就是在自个院子里习武,练剑。
反正我就没看出来这孩子哪里反常了,对了,鸿小娘子,他回府后的这几日,我们也没拘着他不让他去见你们,也对他说想去见你们就去,可这孩子都是笑着摇摇头。
我就猜想,这孩子应该是不敢见你们,因为见了就会不舍,就会难过,他可能用自己的方式强制自己不去想别离,所以,他每日在厨房忙碌,认真习武,也就是想让自己不多想其他吧!
就好似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做的,找事做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到无暇去想去挂念去担心丢了孩子。
虽然,停下来后也就会想,但能让自己麻痹一时算一时吧。
那时的我也不是想把这孩子的事遗忘了,只是,这个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我难受,孩子的父亲,祖父祖母,他们心里又岂能好受。
其实我知道,他们也跟我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大家都努力装的好像没事一样。”说到这里,夏氏有些哽咽,眼泪就在眼眶中。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让鸿小娘子见笑了。”
“夫人,您这是为人之母的自然反应,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这些年,夫人也是不容易。不过夫人您比我家小六开阳的母亲强大很多。
她思念儿子郁结于心,严重的时候会疯癫认不到人的。”鸿小朵安抚着夏氏。
夏氏已经从丈夫口中听闻了关于魏尚书那孙子的事,听鸿小朵现在这么说,与华氏有同样遭遇的她,自然更能理解华氏道:“兴许,是她只有那一个孩子的缘故吧。”
虽说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可她身边到底还有三个,她不能不管不顾的只惦记丢了的那个,而不顾身边的三个孩子。
天璇丢了之后,她伤心难过自责懊恼,其实也想寻短见让自己解脱的。
可是,只比天璇大一岁的贤儿,用小手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眼泪,用稚嫩的声音对她说:“母亲不哭,贤儿长大了些就去找弟弟,一定把弟弟带回来。”
那一瞬间,让她幡然醒悟,彻底放弃了寻短见的念头。
不过,这件事她从来不曾对谁说起过,丈夫也不知道。
“嗯,我也觉得夫人您分析的对,其实我和天璇的师父,还有飞燕他们也是这种心情,想天璇,也是忍着没有上门来看他。
天璇这孩子虽然到我身边只有两年多,但是这孩子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他不是那自私,无情无义的。
他心里自然也是不舍得与我们分离,但他也没的选啊,就只能让自己接受最应该的选择。
至于叶大人的担忧,我觉得劝也没啥用,夫人就随他吧,说不定等再过些时日,他自己就化解了。”
夏氏闻言点了点头,与鸿小朵聊过之后,虽然其实也没解决什么,可心里却是敞亮了不少。
至于丈夫夜不能眠?等下就命人去找大夫,问个助眠的药膳方子,炖了给他喝,他不是睡不着么,那就想办法让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