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半年不到,自己仍是人间一人,他已经是阴间一鬼。
“孩儿他爹,快走,先回家再说。”
“糟糕。”
一番忙碌之后,林盼儿才算是平静下来。
“什么!”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若是逃走了,可是要满门抄斩。”
“是,是,我们现在就走。”
“你好大的胆子,煽动举子闹事,冲撞县衙,是不想要头上的脑袋了吗。”玉漱公主冷冷道。
“我哥哥他……”林盼儿没有说话,已然哽咽出声。
人们都说她宅心仁厚,为人最是仁慈,常常施舍钱财与穷人,在庙堂虽然孤立无援,但仍坚强地反对阉党。
玉漱公主算是狠狠地收割了一波。
周萍英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你们没事就好,快随我一起出去。”
杨良没有耽搁太久,马不停蹄回到公主府的后院,将林盼儿搁在自己睡觉的床上。
林盼儿咬着贝齿道:“与李公子分别后,我和家兄回到了家乡,也商量着进京赶考的事。
她转念一想,忽地眼前一亮,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自己在京城的名气不小,但说实话,熟人并不多。
他请了郎中来,为林盼儿检查过身体,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饿了太久,有些虚弱罢了。
“公主殿下……”
玉漱公主身披大氅,以兜帽遮脸,从帽檐下盯着杨良。
他眼前仿佛又出现林舒的样子,那的确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读书人,也正是因为太过干净,眼里才揉不得沙子。
杨良心中悲伤,也落下了几滴眼泪,他叹了口气道:“林兄与我一见如故,早已引为平生知己,再说金银,便是小看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哥哥是死在铁刀卫手中。”
此时县衙前围了许多人,有人是大牢里那些犯人的家属,本以为这次必然是伤筋动骨,甚至有可能倾家荡产。
他们闻讯赶来,看到自家的亲属逃了出来,顿时喜出望外。
“这里太乱,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半路之上,遇到了铁刀卫的队伍。他们驾着奔马,冲破了路边一个菜贩的摊位。兄长气不过,便与他们理论。
杨良吃了一惊,手中捧着的瓷碗差点落在地上。
“好好好,没事就好。”
杨良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此时的县衙外,仍然是乱糟糟一片。
“他说他还欠你一笔钱,让我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还给你。”
反正想救的人已经救了出来,甚至还有意外的收获。
杨良将林盼儿从牢房里拽了出来,发现她膝盖发软,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
不过,这的确是一桩大事,进京赶考的举子冲撞县衙,简直就是打朝廷的脸,必然有人要承担圣上的雷霆一怒。
此时,举子们已经闯入了县衙,直扑那县衙大牢。
莫非是自己的错觉。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归根结底是银刀卫惹出来的。圣上若是责罚下来,也一定是他们首当其冲。
可刚刚那种熟悉的感觉缘何而来。
现在的县衙大牢已然是人满为患,只不过一天时间锦川县便从街上抓来许多人。
郎中留下了一副补气的药方,杨良亲自下厨给她熬了一碗热粥。
他又沿着原来的视线,仔仔细细转了一圈。
他们对杨良并不熟悉,却是人人都认得周萍英。
“呵,你这小聪明瞒得过别人,难道还能瞒得了我。”玉漱公主伸出手指,在杨良鼻子上点了点,又开口冷冷道,“这位姑娘是谁,也是你的红颜知己么。”
“周先生,周先生……”
场上似乎只有杨良看到了她另一副面孔。
他将白粥搁在一旁的茶几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盼儿姑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上次分别之时,林兄仍是谈笑风生,怎么突然就……”
“林姑娘,林姑娘。”
杨良稍微怔怔,便立刻恢复了平静,道:“殿下,冤枉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清楚。所谓的煽动举子闹事,又从何说起。”
杨良干脆将她放在背上,迈开大步,几下便冲出了牢房。
杨良道:“林姑娘,你是怎么到了大牢中?”
“兄长死后,我就想着进京替兄长报仇。我一路来到京城,在锦川县投了状子,谁知他们不审也不问,直接把我丢进了大牢。若非是遇到李公子,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杨良叹了口气:“你也是糊涂,那锦川县本就是阉党的走狗,怎么可能有胆接你的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