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天边,离恨谷远远一座山峰之上,银月洞主带着几个残兵败将,回头望着那升腾而起的蘑菇云,瑟瑟发抖。今夜一战,七殇古洞三十六名鬼母,便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可谓损伤惨重。
“太可怕了!这神木门的小木匠,太可怕了……”
山峰之上,众鬼默然,一个个心中惶然无依。不光是无数的红衣鬼母化为了虚无,还有上百万的仇怨婴灵,被那小子一人,前前后后用了上百枚珠子给收走了,这也是一笔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损失。银月洞主已经预见了自己接下来的下场,步履踉跄,气息萎靡不振,更是半点洞主的架势也没有了。
“唉,七殇古洞就这样垮了,本座不服,不服啊!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大脸女鬼颓然坐在地上,一脸迷茫。依着无相鬼庄的规矩,她这洞主,可就算是做到头了,别说遭受贬斥,便是连命保不保得住,也都是个问题。唯今之计,也别回那血池山洞了,众姐妹便散了吧,能活得几时便是几时,离恨谷虽大,却也难以容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罢!这女鬼头子喃喃说道。余下众鬼,面面相觑,终是明白这不过是一句实话,哪里还敢逗留,顿时悄无声息地退去,一缕一缕的黑雾,沿着贫瘠的山梁,四散逃窜,渐渐隐没。
一夜鏖战至此,总算尘埃落定。
林云,张小贝等十人,七男三女,团座在山顶,静静守护着王海桐的修行,满天雷霆渐渐止歇,心中豪气却渐渐升起。张小贝不声不响,从储物袋里取出个酒葫芦来,双手一摊,又是一摞酒碗,便给众人斟满。众人顿时欣喜若狂,纷纷夸赞还是小贝仙子想得周到,这酒真是太及时了,放在这荒郊野岭,便是比金丹还要宝贵。便是那黑脸焦万,也尖叫着从黑木簪子中飞了出来,一个猛子就扑进了林云手中的酒碗里,把林云弄得哭笑不得。
“好个无礼的小焦,老爷我要喝的东西,你小子懂不懂规矩啊,竟敢跑来洗澡!”
黑脸焦万哈哈大笑,在碗里高声叫道。
“哈哈哈,主人勿怪!焦万心中欢喜,今夜几番悲苦,几番喜悦,实在难以表达,实在一醉方休才好啊!而且,小人不过是一道虚无缥缈的神识,也无那躯壳拖累,主人倒不必介怀小人污浊了这美酒!”
林云皱着眉头,便笑,亏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神识啊,便是冲进酒里去,也是过过干瘾罢了,还能怎样?不过这家伙这话却是不错,今夜几番悲苦,几番喜悦,没有酒那还真是少了许多滋味,林云心中波澜壮阔,顿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便喝了起来。众少年一时尽皆欢饮,很快就有了酒意。
“哈哈哈,什么金丹高手,什么七殇古洞,如此凶猛鬼军又如何,小爷还不是挺过来了!”
瞿小通打了个酒嗝,哈哈大笑,颓然倒在地上,四肢散开,仰望着苍穹上缓缓旋转的漩涡,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又是激动又是欣喜。王贠丹一脸憔悴,脸上血糊糊的伤口已经变作了漆黑,他伸出黑乎乎的大手,在林云肩头猛力一拍,举起酒碗,便是一碰。
“老大,你是我老大!我王贠丹有你这样的妹夫,这辈子也值!来来来,咱兄弟干一个!”
“妹夫?死胖子,你装什么怪啊……”
众人皆是一惊,林云也吓了一跳,心中叫苦不迭。死胖子,这话可太突然了,这种时候怎么改了称呼?而且,明明张小贝明眸皓齿,还在你旁边斟酒哩,你来叫哪门子的妹夫,捣什么乱啊!林云向来对张小贝和王海桐一视同仁,根本就不敢挑明,王贠丹这一声妹夫,便是犯了林云老大的忌讳。
王贠丹肥肥的脸,在黑暗中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眼睛神奇而活泛,闪着光亮。
“妹夫,咋了,这可是俺王老大的专有称呼,臭小子,就这么定了!这辈子你也别想抵赖……就算老子打不断你的腿,也要让你知道,欺负了我王贠丹的妹子,你小子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这家伙几碗酒下肚,胆也肥了,声音还老大,如同炮仗一般响彻。林云鼻子都气歪了,这都什么事啊。他红着脸,亏得夜色掩护才不致于那么尴尬,也不敢去看张小贝愠怒而异样的眼神,求助也似地望向涂漠北,挤了挤眼睛。涂漠北向来冷静,刚才还说欠我林老大一条命呢,别光说谢谢之类没用的话啊,如此危急时刻,忠心为友,为老大两肋插刀才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