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军门,卑职记下了。军门,榆林距离靖边堡路途遥远,想来您必然是旅途劳顿,这就请到卑职的守备府中稍坐,卑职即刻令厨子备下酒饭,为您接风洗尘。”
“好,咱们走。”
洪承畴说完,便跟着刘仁玉一路,迈步进入守备府之中。
待得洪承畴与他的从人,还有刘仁玉各自坐定,并且刘仁玉的从人奉上香茗之后,刘仁玉便对着孙无病道:“无病,让那厨子快快杀一只活羊,做个烤全羊出来。”
“是,大人。”孙无病得令,便径自去传令去也。
“军门,待会儿吃完了酒饭,如果您不嫌弃,就在卑职的守备府将就一晚,不知军门意下如何?”刘仁玉想着驿站残破,四海酒楼又住着自家岳丈一家,所以就建议洪承畴住在自己这里。
“好。”洪承畴先是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应上一句,接着又微笑着询问道:“后生,你明日就要当新郎官儿了,现在是否很是激动?”
“嘿嘿,”刘仁玉摸摸后脑勺,腼腆笑道:“自然是激动的。”
“嗯,想当年我要成亲的时候,也是这般激动的,因为我就要跟另外一个从来也不认识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且要过一辈子,也不知道未来的媳妇是美是丑,脾气好是不好,有些期待有些些畏惧,心中的纠葛着实不少。”
“哦!”刘仁玉没想到洪承畴居然还会说这个,顿时对这位上过奸臣传的奇男子刮目相看。
原来洪军门感情也蛮细腻。
“不过,等到我跟自己的夫人过了这么多年日子,我倒是觉得,她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成为了一种习惯,我要是一天不听她的唠叨,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好似少了什么。这个,你以后就会体会到的。”洪承畴继续宣讲着自己的生活体悟。
刘仁玉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
待得洪承畴含着笑讲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接着说道:“仁玉,我今日来此,一则是要来参加你的婚事,二来却是有件喜事要告知于你。”
“喜事!军门,您的意思是?”
“恭喜你,你上一次剿贼立下的大功,朝廷终于批复了下来,你现在可是游击将军了。”洪承畴抚须笑道。
“真的?”刘仁玉从椅子上一弹而起跌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来,将官服,告身,印绶,腰牌全部交给刘将军。”洪承畴对着自己身边的亲卫道。
“是,军门。”那亲卫得令,便取出一个包裹,将其打开,取出官服,告身文书,印绶和腰牌,放在一个托盘之中,双手交予刘仁玉。
刘仁玉本想就这么站着双手接过这盘子东西就好,可是他看了看微笑不已的洪承畴,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他赶忙双膝跪地,双手接过这个盘子,且口中还不忘跌声道:“标下谢过洪军门提携之恩。”
“呵呵,仁玉,你做了游击将军,你手下的刘仁杰也升了千总,来,将刘仁杰的官服,告身,印绶,腰牌也一并取来交给刘将军。”洪承畴对着自己的亲卫下令道。
自然又有亲卫要将一个托盘交予刘仁玉,可刘仁玉此时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无论如何也拿不了第二个,于是他只好对着身边的孙无病道:“无病,帮我接过这个托盘。”
孙无病得令,便踏步走上前来,恭敬地双手接过托盘。
“标下代仁杰谢过军门的提携抬爱之恩。”刘仁玉对着洪承畴称谢道。
“罢了,起来吧。”洪承畴摆摆手道。
“谢军门。”刘仁玉答应一声,便站起身来,在洪承畴身边儿站着。
“仁玉,你坐,我不是说了吗?我到你这儿来,就是你的长辈,不是延绥巡抚。”
“是,军门。”刘仁玉依言坐下,不过却未完全坐踏实,而是只坐半边屁股在椅子上,侧对着洪承畴。
洪承畴见刘仁玉这个样子,心中对这个心腹的小伎俩觉得好笑,不过他却并不点破。
而刘仁玉坐了一阵,便拱手进言道:“军门,明日婚礼除了您之外,还有多位我手下的高堂要出席,明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标下斗胆恳请军门,明日军门可否。”
话到嘴边,刘仁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洪承畴听了刘仁玉的前半截话,微微一笑,跟上一句道:“我一直在说,我此次来靖边堡,是你的长辈,不是延绥巡抚。明日,你,还有你的手下们不必叫我的官称,你叫我洪叔即可,至于你手下人等叫我洪员外即可。如此一来,足可以免去许多繁杂礼节。”
“军门当真是神机妙算,标下还什么都没说,您就猜到了标下的意思,标下万分佩服。要是您亮出延绥巡抚的身份,只怕明日我手下那些高堂碍于您的官威,精神高度紧张,连椅子都坐不稳。”刘仁玉轻笑道。
“好一个精神高度紧张,仁玉你说的很对。繁文缛节最是烦人,明日是个大喜的日子,不必拘于俗礼。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地把你的事情办好,我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军门厚待仁玉若此,仁玉。”
刘仁玉正要讲一些感恩戴德的话,不提防洪承畴截断他的话头,好意提醒道:“仁玉,可记住,叫我洪叔。”
“呃,是是是,标下说错了,。”
“标下!?”洪承畴皱眉道。
“洪叔,小侄记下了。”刘仁玉改口道。
“光你记住了可不成,你的手下们你也要去好生交代一下,明日不可露陷儿。”洪承畴提醒道。
“好,洪叔,小侄这就差人去办。无病,方才我们所说的,你可听分明了?”
“听分明了。”孙无病应声道。
“快去。”刘仁玉挥手道。
“是。”孙无病得令,便径自去传递消息去也。
“仁玉,洪叔这个称谓也就是明日能叫,过了明日,我们仍是上级下属,不可逾越,你明白否?”洪承畴严肃道。
“是,洪叔,小侄明白。”刘仁玉用力地点头道。
“甚好,跟聪明人说话很省事。待会儿吃酒饭的时候,旁人就不用叫来了,就咱们这些人吃就好,省的迎来送往,麻烦。”
“小侄明白。”
“甚好。”洪承畴点一点头。
过不多时,刘仁玉便款待洪承畴及其亲卫们吃了一顿烤全羊。
要说这个羊的味道着实不错,受到了洪承畴等十几位宾客的交口称赞,刘仁玉也是脸上有光。
待得大伙儿吃完这顿酒饭,便各自去歇息,准备参加明日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