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公公默然不语。刘义谦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曲公公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是刘允中的同党。难怪自己宫中的一些消息,总是能被刘允中得知。
自己曾经起心动念,想要夺去刘允中的兵权时,也被刘允中及时得知,以练兵为名提前带兵离开蜀都,让他无从下手,躲了过去。看来,这都是拜曲公公所赐,刘允中才如同在宫中有了“千里眼”、“顺风耳”,总是能快人一步,消灾免难。
原来如此。刘义谦感伤地想道,崔如意、崔如心、曲公公,甚至刘允中,一个个最亲密的人,都憎恨或者背叛自己。到了最后,原来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看着曲公公,痛心地说道,“既然你早已投靠了刘允中,为什么不干脆下药毒死朕?或者,到刘允中身边,当一个总管太监?”
曲公公“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悲痛地说道,“如果主子不满意奴才,就赐一杯毒酒,让奴才提前去了吧。奴才确实经常向太子通报消息,不过,绝无半点谋害陛下之心。陛下,奴才早就知道,崔家兄妹不是好人啊!他们居心叵测,早晚会谋害陛下,所以。。”
“所以,你才投靠太子,要对抗崔家兄妹?”刘义谦冷冷地说道。
曲公公“砰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弄得一头一脸的鲜血。他抬起头,流着眼泪说道,“陛下,奴才不忍心看着你被他们欺瞒啊!这宫里朝里,都没有敢对陛下说真话的人。奴才看在眼里,心里着急啊。太子毕竟是陛下的骨肉,虽然父子见解不同,但终究能够保全陛下。”
“唉!”刘义谦长叹一声,想起从前对崔氏兄妹的宠信,也自愧没有识人之明,竟然让这样的毒蝎子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中了乌摩叶的毒。虽然刘允中逼崔如意交出了解药,并且请宋如晦出手医治,但终究中毒过深,为时已晚了。
“你老实说,我还能活多久?”刘义谦两眼无神,看着窗外的阳光。很快,春天就快来了。而自己却不知道还能够度过几个春天。
曲公公连忙说道,“陛下,您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崔如心从西域人那里买了解药,太子已经给您服用过了。而且医圣宋如晦也给您开了方子。您放宽心,好生调养就是。”
刘义谦苦笑道,“你也不用哄我。我知道,我中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了。那解药,和方子,也不过是为我吊着一口气。这身子,也就是苟延残喘,一天比一天坏了。”
曲公公听了他的丧气话,不由得伸出袍袖,揩拭眼泪。刘义谦沉默良久,忽然对曲公公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敢奢求高寿了。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你替我转告太子,希望他看在一场父子份上,让我了结这桩心事。”
“陛下请吩咐。”曲公公连忙打起精神,倾听刘义谦的要求。
刘义谦缓缓说道,“我想见一见两个人。一个,是太子的那个谋士,东风先生。另一个,就是崔如心。见了这两个人,我心愿已了,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就算立刻驾鹤西归,我也无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