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欲语,韦眉忽道:“阉人的话,顺伯可能认识。”
栗老板搓了下手:“小人顺路过去,也不耽误什么,瞧瞧他是否承情。”
其实无需下午的论事敕书通知,欧阳戎早在两天前,就第一时间得知了某场杖下后御前会议的大致内容,
还有女皇陛下采纳并下旨的某个折中方案。
只不过,朝廷旨意里只字未提蓝长浩、王冷然、朱凌虚等人的处理方式。
欧阳戎点点头,侧身示意:“官舍已备好,胡中使赶路一天,早些休息吧。”
“而且此事过后,洛阳宫廷内开始流行起了所谓的梅花妆,女官女史、贵妇小娘们皆争相在额头点缀梅印,听说,此妆容便是从此画中流出的。
栗老板一愣:“不是说安抚还乡吗?什么怎能处理,王爷是要王刺史找由头,把这些戍卒驱离折冲府?”
卫继嗣不说话,一双低垂眼眸,定定看着桌前地板上趴伏着的、不懂游戏规则的波斯商人。
“欧阳长史。”
“这次王爷和梁王殿下说情,除了帮了王刺史、蓝长史撇清干系,顺带还帮了洪州都督朱凌虚。
欧阳戎转头,瞧了眼胡夫的背影,手陇袖内,默默跟上步伐。
“怎么防微杜渐?正好,就让夫子和全天下都看看,妨碍天枢与造像的后果。”
聚贤园书房内,不等众人寒暄,他直接提起胡夫之事,问道:
“这次哗变戍卒中有大半是洪州折冲府的将士。
“一点心意,望中使收下,中使此去,乃是赦免戍卒,会与他们打交道。这批北归戍卒中有一些江州折冲府的将士,中使想必知道。”
胡夫似是没发现某人的多瞧,抱拳道:
欧阳戎看了看这位谨言慎行的宦官,朝他笑了下。
欧阳戎一袭隐蔽黑衣,赶到浔阳王府。
相信随后经过洪州,这位胡中使也只是路过而已。
胡夫颇嘲的笑了笑。
欧阳戎静立,陇袖沉默。
胡夫点头拱手:
“也不知哗变戍卒那边是何情况,杂家先把赦免旨意带去吧,想必得知圣人隆恩,应该知足。”
“若不是沾光,朱凌虚作为洪州军府最高主官,肯定是要重罚停职的。”
欧阳戎目光率先从妖异火烧云上收回:“胡中使身负重任,此行艰巨。”
“欸,看来杂家赶路速度不算慢,都快赶上敕书加急喽。”
“连丘先生都不免训斥他几句。”
胡夫忽然道:“那浔阳王与长史大人可要在城里好好等杂家回来啊。”
只见卫继嗣叹气道:
卫继嗣摆摆手:
欧阳戎点头:“那是当然。”
栗老板若有所思:“王爷的意思是……”
更何况女皇陛下此次派来的这位中使,职责重大,自然要挑选一位智勇可靠之人。
今日傍晚,出现了颇为罕见的火烧云。
从骑在冬梅上的欧阳戎视角看去。
顿了顿,他敏锐察觉到什么,垂目问:
“浔阳王殿下思恋陛下,最近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胡中使既然是洛阳宫中来,应当面见过圣颜,何不与浔阳王讲讲。”
“圣人与诸公商议,下达的论事敕书,欧阳长史应该收到了吧?”
欧阳戎等人面面相觑。
眼下确实只是路过江州罢了。
听到‘杂家’这个自称,欧阳戎心中确认,此人应该是宦官无疑。
欧阳戎脸色有点担忧。
离闲努力思索,摇了摇头,不解问:“不认识,檀郎问这个做什么。”
栗老板如数家珍,解释道:
“伯父在东宫时,可认识此人?”
“欧阳长史久等了吧,路上遇到点风浪,杂家没准时到。”
“你回到江南,去和蓝长浩、王冷然说一声,在御史中使调查前,把屁股擦干净,别露出马尾,又来烦本王。”
众人一愣,少顷,离大郎唤来了老管家顺伯。
当夜。
面前的络腮胡中年人点点头,表情严肃,嗓音雄浑,语气礼貌。
胡夫多看了一眼欧阳戎,严肃脸色不变:“浔阳王折煞了,欧阳长史客气了。”
欧阳戎微愣,抱拳:“中使过奖了。”
欧阳戎是在落日时分的浔阳渡口,接到从神都洛阳十万火急赶来的中使胡夫。
“好。”
“今日御前,狄夫子问本王和思行,该怎么防微杜渐。
……
“本以为殿下与杂家失势,这义子应该被排挤的呆不下去。真没想到啊。”
欧阳戎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这位中使的络腮胡上移开。
胡夫身后方,天际的火烧云已经随着一轮落日、齐齐潜入漆黑地平线下,
只剩一抹余晖的光晕将地平线边缘染成赤红色的一线。
载着洛阳中使与宫人的马车缓缓远去。
卫继嗣冷冷一笑:
“谁说回洛一定要一家人整整齐齐一起回,要那么多人干嘛,回来骑在咱们卫氏头上?
“一群是回,一个也是回啊。”
欧阳戎没接话,二人之间气氛寂静下来。
等候已久的他,走上前去,看见面前这位走下甲板的络腮胡中年人后,微怔了下。
“是,王爷。”栗老板低头:“王刺史与蓝长史对王爷的相助感激涕零,肝脑涂地。”
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什么,补充解释一句:
“王刺史最近身子有恙,难以下榻,所以今日失礼未来迎接中使,托下官代为致歉。”
“不过本王听王弟说,离闲幼女之相貌神似姑姑。
二者相互印证,欧阳戎知晓了一道令其沉默到今日的大周天子旨意:
宣布赦免哗变戍卒所有罪责,
同时派遣中使胡夫,前往江南道抚慰北归戍卒,
答应送还洪州、江州,并命令沿途官员不得阻挡。
“看来离闲家这幼女,确实神似姑姑年轻时的模样,姑姑才对这素未蒙面的小孙女见猎心喜。
“那日,宫廷画师所作的离闲幼女画像,送回了京城,姑姑殿内观摩时,本王有事不在宫里,没有瞧见。
停顿思索了会儿,卫继嗣缓缓道:
登上马车前,这位络腮胡宦官中使忽然回头,朝正蹬上枣红胭脂大马的弱冠长史说:
栗老板走前,脸色犹豫,回头小声道:
“对了王爷,小人有个想法。
他朝脸色好奇的络腮胡宦官中使道:
“若有遇见,中使可出示此刀,就说是秦将军赠送,应该能拉近些关系,方便中使劝说。”
胡夫点头,随手接下,自若收起,拱手淡道:
“多谢长史赠刀。”
俄顷,船开,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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