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上人太多,炮车一时没能推出去,只能先把“一窝蜂”之类的火箭搬出来。好在营地门口那边,安置的都是之前打过几次战斗的老兵,还有营官在维持秩序,所以不算太乱。他们得以出了门,跟着同样出门口警备的山民步兵一起,在战车后方,排成第二排。
不多时,前面有一队骑手跑来,找到普洛科普,说格莱那颜问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现在撤回来,能不能顶得住。普洛科普神父回答说,已经列阵完成,没有问题了。骑手们立刻返回。
普洛科普向后传令,让战车都点起火把照明,但第二排的步兵不准有亮光,火器营的火绳也先给熄灭了。等敌人过来,有开火命令,再重新点燃。
不多时,他们就听到喊杀声再次接近。
格莱部的骑兵首先撤了回来。他们还剩下几十人,几乎各个都带伤,营官直接把他们引到大营侧门,然后安排医官和杂役们过来照顾。接着,洛伦佐的几百个手下也撤到了营地东北角,在这里下马,拿着骑矛和长刀,列阵拒守。
最先交战的波兰骑兵,之前被他们反击了好几次,目前队形混乱,反而慢了点。首先追过来的,是大批没来得及进入战斗的立陶宛骑兵。
他们本来准备包围“蒙古营”,但还没完成包抄,对方就撤走了。再一看,原来这里还有一批步兵在接应。一些前锋轻骑掠阵而过,发现他们的正面很宽,但阵列却很单薄。又跑到旁边蒙古营下马的地方,和他们对射了两轮,发现对方阵列厚实,盔甲坚固,也占不到便宜。于是绕了回去,开始喊更多人过来。
他们退走之后,普洛科普神父让人回到营地门口,让他们把哨塔、大门那边的火把,熄灭掉一些。这边的光亮减弱了不少,而其他方向,则随着更多士兵出动,愈发热闹起来。
而这边,依然只有车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火炬。瑞士人还想了个办法,让山民步兵们直接蹲下来,躲在战车后面。哪怕从近处看,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什么。这么对比下来,就显得这里单薄了不少。于是,之前跑过的立陶宛骑兵,又折返回来。
天色比较黑,所以他们也跑不太快。不过,还是很快又聚集了不少人,一起小跑着冲了过来,试图包围战车,然后攻击车后和营地门口的人。
等他们临近,普洛科普才通知后方的人,可以准备进攻了。
火器营的士兵重新点燃了火绳,开始准备射击。这时候,敌人骑兵已经和战车上的士兵交手上了。
战车之间的步兵,最先受到骑兵的冲击,双方很快战作一团。而战车自身,最为显眼,自然也吸引了不少敌人的围攻。
骑兵的攻击位置比较高,不比战车矮多少,攻击车上守军的时候,相比起来没有步兵那么吃亏。因此,很多立陶宛人,直接从马镫上站了起来,甚至直接踩在马鞍山,往车上跳。
而且,敌人很快发现,这么和步兵格斗,是比较吃亏的,因为他们骑在马上,没有对方密集,也无法像他们一样,用后排武器掩护前排,增加攻击的密度。所以,打起来很憋屈。
但战车相比战马,又更加占空,车上也只有几个士兵,因此反而适合大家合力围攻。所以很快,几乎所有战车周围,都挤满了敌人。大部分战车尚且还在用长柄武器和敌人对打,但也有几辆车里,已经有立陶宛人跳了进去,开始在狭窄的车顶,和守军短兵相接。
其他地方,一些敌人见到不好突破,便自行下马,开始重新列队,冲击步兵的队伍。靠着更高的机动性,他们很快实现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估计起码有两三千人,正在攻击这一条单薄的方向。
而后面,更多的立陶宛人和波兰人,正蜂拥而来,一些人已经绕到侧面,试图从战车线和营地壕沟之间的空地进入,包抄他们。
这个时候,蒂罗尔步兵还在营地门前那边待命,稀疏的战车线则几乎已经被敌人分割包围。而且,这些人无论攻坚时的组织,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明显高过西吉斯蒙德的军队,更是远超布拉格人。因此,守军一上来,就开始承受巨大压力。
不过,塔博尔武装对于这种处境,也早已习惯了。普洛科普亲自举着一面闪光的大旗,站在中间的一辆战车前,鼓舞士兵们奋力作战。
这面旗帜,是罗马人送给他们的。之前,一批胡斯派支持者按照协议,前往君士坦丁堡,和杰士卡汇合,准备帮吴王府进行安全保卫和武器测试等工作,顺便学习一下罗马人的先进战法。
在此期间,城里突然发生动乱,吴王府遭到了围攻。几十名胡斯派士兵拼死战斗,掩护王后和王子等人逃离,不少人在执行守卫和殿后任务时,献出了生命。
其中,一名修士一直携带着他们标志性的圣杯,坚持战斗。最后,引燃了火药库,和敌人同归于尽。事后,王子和杰士卡带人返回战场,发现了已经被火焰灼黑,但意外完整的木头圣杯。信徒们认为,这是一种神迹,因此把圣杯保存了下来。
为了感谢他们的牺牲,纪念他们为了保卫君士坦丁堡的安全做出的巨大贡献,罗马人的拜上帝教教会,特别向胡斯派赠送了这面旗帜。他们的代表郭康,制作了这面锦旗,送给了王子和杰士卡;杰士卡又把旗帜带过来,交给了塔博尔山上的信徒们,告诉他们,王府那边已经决定,今后会一直聘用波西米亚籍贯的胡斯派士兵,充当卫队。
这面旗帜也是罗马式的。它有个十字形的木架,横杆上垂下一面黑底锦旗。在旗面上,用闪闪发光的薄金属片,拼出马赛克式的背景。而如今,它正在火光照射下,反射耀眼的光芒。在中间没有覆盖的地方,露出黑色底色,正好是一只圣杯的形状,以纪念烧黑的圣杯。而在下方,则写着“首都卫士”的字样。
一些士兵已经被骑兵分隔开,只能各自依托战车进行作战,但依旧没有人动摇。而对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立陶宛和波兰骑兵大骂胡斯派是异端和叛教者,要把他们全都烧死;胡斯派则痛斥对方是魔鬼的狗腿子,专门残害好信徒,保护堕落者,不杀不能挽救欧洲的信仰。
两支军队都喊着天父和天兄的名号,以同样高昂的热情,互相拼死战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