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徐浩和宁致远总是针锋相对。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浩哥，这个宁致远演个反派，你是主角，他拽什么拽。”刘大伟实在是看不下去，才说道。
“就是一场戏。”徐浩说得风平云淡，眼睛却盯着不远处正在和导演讨论镜头的宁致远。
宁致远穿着剧中的黑色长风衣，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
他微微低头听导演说话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总是带着锋芒的眼睛。
徐浩注意到他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用食指轻点剧本，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要是一场戏就好了？”刘大伟愤愤不平，“昨天那场打戏，他明明可以收着点力，偏要真打，你手腕现在都还青着吧？今早对词，他又当着全组人的面说你情绪不到位。他算老几啊？”
徐浩收回目光，拿起剧本假装翻看，“这个反派他确实演的很到位！”
准确来说演出了反派的精髓！
紧接着刘大伟还想说什么，场务已经过来通知准备开拍。
徐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戏服，一套深蓝色的警探制服。
今天要拍的是重头戏，主角发现一直追查的连环杀手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宁致远已经站在了布景中央，那是一间废弃仓库。
他背对着入口，黑色风衣在鼓风机的效果下微微飘动，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各就各位！”导演喊道。
徐浩深吸一口气，走进布景。
按照剧本，他应该举枪对准宁致远的背影，但当他真正举起道具枪时，手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卡！”导演皱眉，“徐浩，你是警察，拿枪的手怎么能抖？重来！”
徐浩咬了咬下唇。第二遍，他的手稳住了，但台词说到一半突然卡壳。
“卡！再来！”
第三次，徐浩终于完整演完了前半段，但当宁致远转身，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视他时，徐浩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感。
宁致远的表情太有穿透力了，那种混合着失望、嘲讽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的眼神，让徐浩忘了下一句台词。
“休息十分钟！”导演不耐烦地挥手，“徐浩，你去找找状态！”
徐浩走到休息区，灌了大半瓶水。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宁致远的表演太有压迫感了，每次对戏都像被卷入一场精神角力。
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这种对抗，甚至会在夜里回放宁致远的表演片段。
经过简单的琢磨，再次开拍时，徐浩尝试着按自己的想法去演。
当宁致远转身说出那句“你从来就不了解我”时，徐浩真的感到一阵怒火窜上心头。
“你他妈闭嘴！”他脱口而出，这是剧本上没有的台词，但导演没有喊停。
宁致远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令人心寒的微笑。
接下来的表演如同脱缰野马，两人完全沉浸在角色中，台词和动作都超出了剧本设定，却意外地契合角色关系。
“完美！“导演兴奋地大喊，“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
拍完那场戏，徐浩浑身是汗，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原以为今天拍摄已经身心疲惫，徐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休息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连续十八个小时的高强度拍摄让他眼前发晕，连握着保温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没想到刚推开门的瞬间，就看见经纪人刘大伟像根电线杆似的直愣愣杵在化妆台旁，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铁青的脸上。
“刘大伟？”徐浩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对方却毫无反应。
这太不对劲了，平时活蹦乱跳的刘大伟此刻雕塑般凝固着，连标志性的八字眉都僵成了水平线。
徐浩皱眉凑近，突然被手机屏幕上#徐浩片场霸凌新人#的热搜词条刺得瞳孔一缩，配图是他昨天因中暑扶墙休息时被恶意截图的画面。
“胡说！简直是造谣！”刘大伟突然炸雷般的怒吼震得化妆镜都在颤动，他举着手机的胳膊青筋暴起，“这些营销号把你指导新人的视频剪成耍大牌，把场务递水的画面说成使唤人！”
他猛地转身时，徐浩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舆情报告，纸张边缘都被捏出了裂痕。
徐浩望着监控截图里自己被P得扭曲的表情，突然觉得比连续吊威亚八小时还要累。
窗外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被钉在墙上的困兽。
之后徐浩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到化妆镜前，镜中的自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因缺水而微微干裂。
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压下那股翻涌而上的疲惫和烦躁。
刘大伟见他沉默，更是火冒三丈，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手机屏幕，咬牙切齿道：“这帮人真敢编！什么‘徐浩片场耍大牌，让新人演员在太阳底下暴晒三小时’，明明是你自己顶着大太阳陪他们对戏！还有这个‘徐浩嫌弃剧组盒饭，要求单独订五星级酒店餐’？胡扯！那天明明是你自掏腰包给全组加餐！”
徐浩闭了闭眼，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算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
“可这次不一样！“刘大伟猛地转身，眼睛瞪得老大，“有人在故意带节奏，几个营销号联动发黑稿，明显是冲着这部戏来的！”他压低声音，“我刚刚收到消息，那边最近在捧他们的新人，刚好跟咱们撞档期……”
徐浩指尖一顿，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娱乐圈的明争暗斗他见得多了，但这次对方显然是想彻底毁了他的口碑。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剧组监控录像还在吧？”
刘大伟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对！原始素材都在，还有场记日志、群演证词，咱们完全可以反击！”他激动地来回踱步，“我这就联系公关团队，直接发律师函，再放出现场花絮，看他们还怎么泼脏水！”
徐浩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镜中的自己。疲惫仍在，但眼底已燃起一丝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