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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权既在手,寰宇可驱!

随着张问甲的最后一个字在奉天殿内落下。

整个奉天殿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也在此刻全都转移到了陈望的身。

那些目光中,有惊惧,有揣测,有不安,更有深深的忌惮。

站在前排的几位重臣,面色凝重的交换着眼神,却无人敢率先开口。

所有人都清楚,张问甲所说的话,绝不是出自于他的本心,是他想要说出来的,而是张问甲不得不说。

这位户部侍郎平日里向来谨小慎微,从不轻易在朝会发表意见,今日却突然抛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谏言,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所以张问甲此刻的谏言,绝对是出自于陈望的授意。

没有陈望的授意,张问甲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怎么敢将这些一直以来暗藏于朝堂之下的事情,就这样赤裸裸的揭露出来,放在台面之?

奉天殿内,一众文武百官皆是神色阴沉,思索着张问甲的言语。

同时也将这些时日陈望入京之后所做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陈望入京之后一直都没有怎么露面,一次的公开露面,是在处置在北伐期间囤居奇货的商贾。

那日的场景殿内群臣仍历历在目,数十家商号的掌柜被当街示众斩首举家覆灭,商号库房之中堆积如山的粮米布帛被尽数充公。

当时众人只道是寻常整顿市肆,只是针对商贾之流。

如今想来,那雷霆手段背后,早已预示着今日这场更为深远的变革。

他们清楚的意识到,今日这场朝会,恐怕将成为改变朝局的重要转折点。

清丈田亩之事一旦推行,将会动摇无数人的利益。

而且陈望所要做的事情,恐怕也不仅仅是清仗田亩,彻查投寄这些事情。

张问甲的话,只不过是一个楔子,一个更大风波的开端。

高居于丹陛之的隆武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言语。

整个大殿一众群臣皆是垂首而立,同样默然无语。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率先做那出头之鸟。

陈望此时就站在右首的位置,冷漠的看着殿内。

不需要怀疑,此时任何一句反对的声音,都会被陈望深深的记在心中。

陈望目光所及之处,几位原本欲言又止的官员纷纷低下了头。

只等朝会结束,陈望的清算便会转瞬而来。

这并非虚言,而是有着血淋淋的前例。

作为礼部尚书,内阁辅臣的史可法,此前就曾在朝议之时对陈望进行过抨击,直言其“权倾朝野,跋扈非常“。

而后不久,便有御史突然发难,弹劾史可法总管漕运之时,收回贿赂,懈怠政务,以至于漕运混乱。

奏疏中连具体时日、银两数目都列得清清楚楚,仿佛早有准备。

这还只是开始,随后更多的指控接踵而至,说史可法任南京兵部尚书之时,毫无建树,以至于万民军南下之际,南京溃不成军。

在万民军南下之时,史可法协守杭州有诸多错漏,以至于战局败坏。

仅仅是三日的时间,大量的弹劾接踵而至,锦衣卫也随之介入,察举出多项罪证。

史可法被免职去官,如今都还在诏狱之中,没有放出来。

三天的时间,哪怕是彻夜不息的清查,都清查不出这么多的证据。

可偏偏就是有着这么多详尽的证据,白纸黑字的证明着史可法犯下的种种过错。

这些证据到底是怎么来的,到底是不是事实,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

那些突然出现的帐本、恰到好处的证人、严丝合缝的证词,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真相。

这种无声的警告,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此刻,当张问甲提出清丈田亩的谏言时,满朝文武的沉默,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史可法,没有人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试探那条看不见的底线。

锦衣卫正在做着他们往昔作为工具之时最擅长做的事情罗织罪名。

而这一次,他们的手法更加娴熟,证据更加确凿,速度也更加迅捷。

三天时间,就能将一个内阁辅臣拉下马来,这种效率让人胆寒。

只不过,执刀的人已经不再是如今高坐于丹陛之的皇帝。

龙椅的隆武帝虽然依旧保持着天子的威仪。

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决定朝堂生死、决定着国家命运的,是此刻位于武臣首位的陈望。

陈望手中的雁翎刀,比玉阶之的圣旨更具威慑。

殿外的阳光越发炽烈,将偌大的奉天殿照得金碧辉煌。

然而就在这片光明之中,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

在漫长的沉默之中,隆武帝终于再度开口。

“准奏。”

隆武帝的开口,让张问甲陈的清仗天下田亩之事彻底的定下。

朝堂之,并不存在反对的声音。

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言官们此刻都紧闭双唇,那些手握重权的阁老们全都保持着缄默。

跪伏在地的张问甲在这一刻如蒙大赦,他的身躯再度向下,稽首道。

“陛下,圣明。”

张问甲站起身来之时,身形甚至都已经是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定。

没有人知道,张问甲绯色官袍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脊梁。

他低着头,快步退回文官队列,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伴随着张问甲重回朝臣的队伍,整个奉天殿也随之重新归于的宁静。

鸣赞官并没有开口退朝,而是仍旧恭敬的站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的移动,重新停留在了陈望的身。

迎着众人的目光,陈望并没有任何动作,仍是站在原地。

奉天殿内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沉闷。

阳光渐渐爬了东边的蟠龙金柱,将柱身雕刻的龙纹照得熠熠生辉。

可是在这金碧辉煌的庄严景象之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终于。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陈望动了。

“臣,燕国公陈望,启奏陛下。”

陈望按着腰间的雁翎刀,向前迈出一步,微微躬身,洪声道。

坐在丹陛首的隆武帝一直以来都是保持着端坐的姿态。

而在听到了陈望的声音之后,隆武帝终于是有了些许的动作。

隆武帝的身躯微微前倾,挺直了一些脊背,正声道。

“准奏。”

陈望微微垂首,而后仗刀按带,转过了身躯,站立于丹陛之下就这样直面着殿内的群臣。

“至万历年间一条鞭法实行,年入折合白银可达两千万两,而至崇祯年间,天下人丁益增,垦殖田亩益多,然国家岁入之税赋,竟反减千万之巨。”

“三饷加派,辽饷年近千万,剿饷三百万,练饷七百万,合计饷银已近两千万两。”

“这般重负,尽数压在黎庶肩,天下百姓为此三饷,卖儿鬻女,流离失所者,不可胜数!。”

“陕西民变,席卷天下,一呼而百应。”

“建奴为祸,屡寇中原,九边竟无御敌之兵。”

“然……”

令人心悸的杀意在陈望的眼眸之中流转。

“天灾连绵,而朝廷无赈灾之银。”

“战乱频发,而九边军将仍兵备废弛,九边的将士却连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手持的兵器锈迹斑斑,甲胄破败不堪!”

“更可叹者。”

陈望的双眸凌厉,寒声道。

“一镇之兵,额定万人,实则点验,仅得千人,十不存一!”

“余者何在?皆成纸空额,空中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