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密信。”冷血补充道,指向其中几封:“落款虽多用化名或隐语,但其中几封提及的近期官场调动、边防虚实,非身处高位者不能知。而且,我们仔细观察了笔迹,虽然写信之人刻意掩饰,但仍能看出其书写时遵循的章法规矩,明显出自文人官宦之手无疑。这足以证明,洪天啸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涉及到了朝廷内部的官员。”
诸葛正我快速翻阅着账目,面色沉静,但眼神已越发锐利。俞大猷则是越看脸色越青,看到最后,猛地一拍身旁箱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岂有此理!贪赃枉法,资敌养寇!竟然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些蠹虫,简直丧心病狂!他们克扣兵饷,搜刮民脂民膏,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出卖国家利益,简直罪该万死!”俞大猷怒发冲冠,声如雷霆:“这些账册,便是他们的铁证!绝对不能轻饶了这些败类,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诸葛正我合上账本,心道果然,缓缓道:“证据确凿,牵连甚广。此事,须立即密封所有证物,加急奏报皇帝陛下。华南三府,看来要迎来一场大地震了。这些官员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了朝廷的根基,必须彻底清查,以正国法。”
他目光扫过密室中满满的罪证,又看向俞大猷:“俞将军,稳定岛上层民、肃清残匪之事,便交由你了。这些证物关系重大,由我六扇门接管清点,天啸岛陷落的消息,还要封锁几日,以便我六扇门后效处置……”
“理当如此!”俞大猷重重点。
密室之中,灯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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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的肃杀气氛尚未消散,厅外便又传来一阵急促却带着明显喜意的脚步声。
人未到,声先至。
“大人!将军!好事!天大的好事啊!”只见四大名捕中的追命,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几乎是脚不点地地掠了进来,仿佛整个人都要因这喜悦而飞起来。
他身后,跟着沉稳如山的铁手,虽不像追命那般喜形于色,但眉宇间也舒展了许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显然有振奋人心的消息。
追命一眼看到诸葛正我和俞大猷,立刻加快脚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激动地说道:“大人!将军!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们竟然找到了!洪天啸那老小子隐藏得极深的老底儿,被我们给抄着了!这可是费了我们好大的功夫,差点就错失了这个天大的发现!”
铁手上前一步,声音浑厚有力,有条不紊地补充道:“大人,将军。我等在清理后山一处隐蔽石窟时,就察觉到那里不寻常,有极强的机关布置。为了破解这些机关,着实费了些手脚。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破土七郎的协助下,最终找到了洪天啸真正的藏宝之地。其规模之大,简直超乎想象,还请二位大人亲自移步一观,亲眼见识一下这惊人的场面。”
方才发现通匪证据带来的凝重,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淡了几分。俞大猷浓眉一挑,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看向诸葛正我说道:
“哦?竟还有如此意外之喜?诸葛大人,看来这一趟可真是收获颇丰啊。同去看看这漕帮百年搜刮而来的‘积累’到底是何种模样,说不定能让我们大开眼界呢。”
诸葛正我抚须微笑,神态悠然却也难掩一丝期待:“正有此意。能让追命如此失态的,想必这发现非同小可,定然值得我们前去一探究竟。”
在追命和铁手的引领下,一行人绕过残破的城寨,来到后山一处极为隐蔽的天然石窟入口。
洞口原本有藤蔓和巧妙放置的巨石遮掩,此刻已被挪开,露出内部黝黑深邃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还能看到一些刚刚被触发或拆除的机关弩箭、落石机关的痕迹,显是经过了一番凶险,仿佛在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走入通道不远,眼前豁然开朗!
与其说这是一个山洞,不如说这是一座被掏空了大半的山腹!
巨大的空间内,景象令人瞠目结舌,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诸葛正我和俞大猷,也在踏入的一瞬间,被深深震撼了。
火把的光芒照射进去,首先反射回来的便是几乎能晃瞎人眼的金色光芒!
那是无数金砖、金元宝、金器堆砌成的一座座小山!每一块金砖都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财富与荣耀。
紧接着,是仿佛要将整个空间淹没的银白色海洋——密密麻麻的官银、银锭、银饼堆积如山,难以估量。那些银器散发着清冷的光,在这山洞中形成一片璀璨的景象。
而这,仅仅只是入口处的景象。
向深处望去,只见:
-一排排巨大的紫檀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玉器,翡翠玛瑙、珊瑚明珠,在火光下流淌着温润或璀璨的光泽,许多一看便是前朝宫中之物,价值连城。每一件都仿佛在讲述着一段历史,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数百口大箱子敞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字画卷轴,虽然无法一一展开,但露出的题跋和印章,不乏历代名家真迹。这些字画仿佛是艺术的瑰宝,静静地等待着世人的发掘与欣赏。
-角落里,还有一堆堆未经雕琢的璞玉、硕大的珍珠、色彩斑斓的宝石,如同寻常沙石般堆放在一起。那些宝石的光芒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
-更深处,甚至看到了成捆的皮毛、名贵的香料木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仿佛置身于一个奢华的宝库之中。
整个宝库,几乎囊括了世人所能想象的一切财富形式。其数量之巨,品类之繁,简直堪比一个小型国库!
“这……这……”即便是俞大猷这般见惯了大场面的统帅,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话语都有些结巴:“这洪天啸,简直是贪得无厌啊!难道他是把华南三府百年的漕运收益,全都一股脑儿地吞进自己肚子里了吗?!如此巨额的财富,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他到底是用了多少手段,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积累下这等惊人的财富!”
追命兴奋地搓着手,声音都在发颤,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大人,将军!我们粗略清点了一下门口这几堆金银……光是能快速点算的,就不下三百万两白银!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啊!里面的古董字画、珠宝玉石,根本无从估量!说这宝库值上千万两,只怕都是往少了说!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这些财富若是能合理利用,必将对国家大有裨益!”
铁手相对冷静,但语气中也带着难以置信:“漕帮盘踞华南漕运上百年,长期抽佣盘剥,肆意劫掠商船,甚至暗中经营私盐、海盗勾当,无恶不作。没想到他们通过这些不法手段,所得竟丰厚至此……实在是骇人听闻,令人发指。这些财富背后,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诸葛正我缓缓踱步,目光扫过这足以让任何人心神动摇的巨额财富,眼神深邃。他弯腰拾起一枚滚落在地的猫眼宝石,仔细端详了一番,看了看,又轻轻放下,感慨地说道:
“百年积弊,民脂民膏,尽在于此了。这些财富都是百姓的血汗,却被洪天啸之流中饱私囊。如今洪天啸伏诛,此岛陷落,真乃天佑大明,为国除一巨蠹,为民截一流脓。我们定要妥善处理这些财富,让它们发挥应有的作用,还给百姓一个公道。”
俞将军对紧随其后的亲兵厉声道:“传令!调我的亲卫营过来!不!再调一整个千户所过来!将这宝库给本将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没有我和诸葛大人的手令,任何人胆敢靠近半步,格杀勿论!一定要确保这些财富的安全,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所有财物,一律登记造册,片纸不得遗漏!每一件物品都要详细记录,若有丝毫差池,军法从事!务必做到严谨细致,不能让任何一件财富下落不明!”
“是!将军!”亲兵也知道事关重大,神情凛然,快步跑出去传令。
俞大猷再次看向这无尽的财宝,又看向诸葛正我,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无比的大笑:“哈哈哈!诸葛大人,今日双喜临门啊!既破强敌,又得资国!此番大捷,当浮一大白!”
诸葛正我也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投向宝库深处,心中思索着未来的安排:“是啊,此次收获颇丰,但后续之事也需谨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