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一次见他时一样,甚至食法鬼觉得况棋思比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邪气更加外露了。
即使身上穿的已经变成了粗布青衫,没有任何华贵之物,但是面相和说话姿态确实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惑人味道。
而且……
食法鬼蹲坐在石墩上,抬头看着脸上一点样子都没变的况棋思,长大了嘴,呆愣地指着他,不敢相信。
几十年了,他怎么可能还是一样的年轻?!
况棋思皱眉看着食法鬼,然后伸手将他的下巴抬高,脸上还没有那么浓密的毛发顺着倾斜的角度往旁边散了散,露出了还算能辨认的干净的脸。
况棋思依旧没有见过这个鬼怪的印象。
“想赎罪,想轮回吗?”
他继续问着,无视了食法鬼的表情,想着他不过只是有一个惊叹于他容貌的人罢了,“想摆脱这些重新开始吗?想的话,跟我走。”
况棋思轻笑了一声,舌尖微微外露,舔了舔自己的唇珠,更加靠近了食法鬼。
这下食法鬼更加能感受到来自况棋思身上的魅力了,现在的他比以前的他多了一样东西,那种宛如从皮肤上渗透出来的人的香味。
勾人心魄。
可是食法鬼在感受到自己对况棋思的欲之后,马上就是一阵胆寒。
这个人……已经不是人了。
食法鬼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回到佛祖面前,再次跪下,想将自己心里的杂念全部掏空,平心静气。
可惜失败了。
就算尽可能把那些该死的乱七八糟的回忆给忘记,这个不稳定世界的外来者依旧牵绊着他的心。
明明是安家的当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来?
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然后要计划什么,直接把他们两个人给一网打尽。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和大师两个人了,万一抵抗不住,那他身上的这些让人难堪难受的东西该怎么办才好?
食法鬼越想越烦,越烦就越无法集中注意力,身上的那些好不容易有些松动要脱落的毛发又重新开始变得紧绷。
佛像下面还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出了几声怪异的声音。
是人声?
食法鬼彻底放弃了,他睁开眼睛,赔罪地对着佛像磕了好几个响头。
随后,他便想离开,今天早些休息,然后从佛像底下传来的声音就在他要真的走了之后,更加清晰了。
食法鬼明明白白地听到了那个声音在呼唤什么食法鬼。
在呼唤着他。
食法鬼知道这里关着两个不得了的人,但是究竟是谁,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况棋思从来没有让他知道的意思。
他看着佛像的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可是那个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还是交错的,一男一女。
食法鬼有一个最大的毛病也是他的欲点所在,他总是压抑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后被好奇心驱使去做一些自己明明知道最好不要去做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况棋思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上的佛珠一整天都没有被他放下,不停地卡在虎口,与他的手进行了长时间的摩擦接触,颜色已经相当逼近黑色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靠在门上,听着外面传来的任何的小小动静,寺庙的厢房里有一点好,完全不隔音,四面八方都能掌控的一清二楚。
况棋思听到鞋子跨过门栏摩擦了一下然后又马上退回来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固定的转圈模式,脚底板踩着地面发出的沙沙声,等到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个摩擦声总算是移动了位置,从那个圆圈转移成了直线。
“对了。”
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那个不知不觉中被磨成了彻底的黑色的佛珠放在了虎口不动,然后勾起了嘴角,他摸了摸自己的泪痣和唇边的那个红色的点,然后推门而出。
佛堂大厅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食法鬼的房间是关上的。
况棋思披了一件外套,然后独自出了门,在出门之前,还特意把所有的未开的门全部打开,像是特意在迎接着谁的到来。
在做完了预知梦之后的艾笑就对他们两个人一直在寻找的寺庙有了一种直觉,顺着艾笑认为的地方一直往前走,没多久,他们就真的走到了。
一股浓郁的檀香从寺庙里传出来,那个坐立在大厅的神佛金光闪闪,两人还没走进去,就在外面被亮了一下眼睛。
艾笑本想先一步跨进去,着急想看看那两个熟悉的声音到底是来源于谁,脚还在半空,她就被一把拉了回去,倒在了安平的胸膛上。
“先别进去。”
安平闻着靠近了反而不觉得刺鼻的檀香,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寺庙太亮堂了,”安平牵着艾笑的手,银火球和银光球分别悬在两人的两旁,替他们探路,“有一股很微弱的鬼怪的气息……”
“是食法鬼?”
艾笑也警惕了起来,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起了自己久违没有用过的匕首。
“不是,”安平又多闻了闻,可是檀香的味道刚刚好和那个鬼怪的气息混杂在了一起,还有点故意遮盖的意思,所以并不明显,“有点像是……神通鬼?”
“不对,”安平刚刚判断出来,就觉得不是,“是很像神通鬼的一股鬼怪的味道……不是古鬼,是一种……活人混杂鬼怪……”
艾笑皱着眉听安平解释,愣是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两个人花时间辨别并对这块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地方进行一次搜捕,佛像就突然震了两下,然后从地底传来了一个声音。
艾笑梦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