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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与沈大人同席!

沈昊沉吟:“王爷之意,是让我做士林领袖?”

“不,是做他们的旗帜。”朱瀚注视他,目光沉定如星,“你要让他们相信,你代言的是太子之志,而非你沈昊之志。”

“如何做到?”

“很简单。”朱瀚一字一顿,“去败一次。”

沈昊一愣:“败?”

朱瀚放下茶盏:“一个从未败过的人,士子不信;一个跌倒而起的人,才有人愿随。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主动让出一次‘讲坛’,设辩议,让人驳你,让你退,让你沉默。”

“那之后呢?”

“我自会安排,何人应你,何人撑你,何人落井下石,皆由你演出。”

朱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这叫‘转锋’,由你一人之锋,变为众人之势。”

沈昊思索片刻,终点头:“我明白了。”

朱瀚起身,背手缓行数步,轻声道:

“太子立于朝堂之中,若无天下之才为臂膀,终是孤臣。你我之责,便是铸这双臂。”

忽听亭外夜风一动,一名亲卫疾步奔至,低声禀报:“王爷,钟山书院有弟子今夜擅入太学藏经阁,被司典擒住,言称奉沈大人之命查阅旧册。”

沈昊闻言大惊:“此事我毫不知情。”

朱瀚未言,只目光一闪:“带人来见。”

片刻后,一名身着书童装束的少年被带至亭外,满脸血迹,似曾被拷问。

朱瀚上前一步,冷冷问:“你奉谁之命?”

少年跪地不语,紧紧咬牙。

沈昊皱眉,目露怒色:“你当真奉我之命?”

少年头一低,竟将额角磕在石板上,鲜血顿涌,却始终一语不发。

朱瀚眸光微变,手一扬:“将人带下,细查背后之人。”

亲卫将少年拖走,沈昊望着血迹残留的地面,沉声道:“这不是试探,而是挑衅。”

朱瀚点头:“他们出手了。”

沈昊沉声问:“为何如此着急?”

朱瀚眸色幽深:“因他们误判了太子的速度。你掀起的‘观政三问’,已使三院八方之士目光汇聚,而你尚未自知。”

他忽而看向沈昊,声音低沉而有力:

“下一步,你须下山,避锋三日。去‘应天书院’,以游学为名,暂脱京中目光。届时,我会令太子派你接待外郡贵子,设局以引宗藩之子交锋。”

“明为文游,实为争志。”

沈昊迟疑片刻,拱手道:“我听从。”

朱瀚点头:“去罢,此一局,成则文风归一;败,则朝中不再容你。”

三日后,应天书院,春水绕阶,竹叶映墙。

沈昊着便服立于书院南门,身旁是几位书院学子引领相迎,而那一队缓缓而来的车马前,一名白衣少年自驾轻车,容貌俊朗,目光傲然。

那人正是宗藩之后、镇南王嫡孙——朱齐安。

马车停定,朱齐安跃下,目光扫过沈昊,嘴角含笑:

“阁下就是那位‘三问’讲坛的主讲沈大人?久仰了。”

沈昊拱手而礼:“不敢,齐安公子远来,沈某自当陪学三日。”

“陪学?”朱齐安嘴角微翘,“我可不是来听学的,我是来论战的。”

“哦?”

“若你讲坛真有高明,不妨来‘学林三试’上,与我辩一道,论一政,问一人心。”

沈昊眸光微沉,随即一笑:“我应了。”

朱齐安扬眉:“那便定了,三日之后,书院藏书楼前,百人观辩。你我共登台,正好看看,是太子之臣沈昊可言人心,还是我宗室之后更知家国。”

沈昊静静望着他,心中忽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战意。

三日时光倏忽即过,应天书院内早已风声鹤唳。

竹林之侧,藏书楼前新铺石砖,百丈台阶之上高设讲台,台前列座百席,文士少年如云而聚,皆因一战。

“学林三试”,为书院旧制,本意乃求真问学之风雅,而今日,却因一封斗帖而搅得诸生神思皆动。

站在藏书楼台阶前的沈昊,换下往日官服,只一袭青衫,鬓角略乱,手执竹简,静默如松。

而对面,白衣如雪的朱齐安已先登台,他目光凌厉,笑意森寒,轻甩一柄折扇,道:“沈大人既已到场,可否先让我问你一道?”

沈昊神色淡然:“请。”

“人心向背,乃天下所依。太子欲取士林人心,理所应当,但——”朱齐安轻敲折扇,顿声道:

“何以你沈昊,能代太子言人心?你不过一介举人,未历州县之治,未阅民间之苦,又凭何指点朝局,讲论天下?”

此言一出,台下瞬时沸腾。

“不错,我等苦读十载,皆待一朝之举,岂能由他人代言!”

“沈昊不过被太子拔擢,便以为能引百川?未免轻狂。”

面对众议沸腾,沈昊不动声色,双眼扫过四方,才缓缓道:“天下人心,不需我代言。但太子若不言,谁为士林出声?”

他一步步登上讲台,声音陡然拔高:

“我沈昊不是代言人,我是发声者。我说出你们心中所想,争你们所不敢争,问你们不敢问之事。

你们若不屈于权贵,今日便来与我同台共辩!你们若只想苟安一隅,那便退去!我沈昊不为沉默者讲话!”

此言如雷霆震场,一时之间,台下无数年轻学子热血沸腾。

“我来!”

“我愿与沈大人同席!”

“你说得好,我们这些年读书,是为了明理,不是为了附势!”

众声如潮水涌来。

朱齐安面色一沉,扇骨紧握,冷声道:“你这般蛊惑人心之辩,正是最下乘之法。”

沈昊转头看他:“那便请齐安公子高论。”

“好。”朱齐安扇子一展,笑意更甚,“你方才言人心,我便问你,若今有一案,民间两邑因漕粮之路而争,皆有苦状,官司久不判,若你为太子之臣,当如何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