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的指节捏得发白:“终于来了个像样的。”
正午阳光最烈时,蜀军阵中飞出三支鸣镝箭。箭矢钉在城门三尺之上,尾羽系着素绢战书:
“明日辰时,南门决战。”
笔势如刀,力透绢背。
更诡异的是,素绢遇风竟浮现血色地图——正是狄道城内所有水井与粮仓的位置。
夏侯霸冷笑撕碎战书,碎片落地却自燃成灰,灰烬中滚出一粒赤丸,遇土即炸出三尺深坑。
从远处看去,狄道的城墙并非笔直矗立,而是依山势起伏如巨龙盘踞。
城墙墙体以陇西特有的赤胶土混合铁砂夯筑,高五丈,基宽三丈,外包三尺厚的青冈岩条石。
石缝间浇灌铅水,暴雨冲刷时,整面城墙会渗出铁锈色的血泪。
锯齿状的垛口上,每隔三步嵌着一根倒刺铁钉,钉尖淬有“见血封喉“的羌毒。
守军常在箭垛后堆放圆石,石面刻满凹槽——滚落时能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城池西北角藏有伪装的“饥民门”,门板外包腐木,实则内衬精铁。
门后巷道呈“之“字形上升,两侧墙壁布满射孔,堪称死亡漏斗。
主城门是整座城池最狰狞的器官。
重达千斤的狼牙闸悬在门洞顶端,闸底铁齿参差如猛兽獠牙。
去年马延偷袭时,这闸门落下瞬间碾碎了十二匹西凉战马。
瓮城呈不规则的半月形,地面铺着带沟槽的青石板。
守军只需掀开石板暗格,就能放出预储的火油,让整座瓮城变成焚尸炉。
城门上三百六十颗铜钉排列成星宿图,其中“摇光”位的钉头可旋开,露出连通城墙内部的传声铜管。
三层高的主城楼是整座城的神经中枢。
檐角鸱吻并非寻常的龙首,而是铸成张牙的狼头,狼舌实为风向标,能预判蜀军火攻方向。
帅厅中沙盘以磁石为山,水银为河,拨动时会浮现诸葛亮五次北伐的进军路线。
梁上悬着七盏人鱼膏灯,灯焰永远偏向汉中方位。
暗层藏有“听地瓮“,将耳朵贴在这个特制陶缸上,能听见三里外敌军的马蹄震动。
诸葛亮当年挖掘的入城地道,入口伪装成枯井,井壁第七层砖刻着微型八阵图。
赵广在伤兵营包扎时,帐帘突然无风自动。
青铜鬼面具从缝隙滑入,咔嗒一声裂开,露出内层暗格中的密信:
“今夜子时,东墙第三排水口。”
字迹与司马伦此前所传一模一样,但印泥却是成都特产的朱砂。
副将低声道:“会不会是黄皓那阉狗的圈套?”赵广摩挲着肩上伤口,想起父亲赵云常说:饵越香,钩越毒。
姜维正在沙盘前推演,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案上茶盏倾覆,水渍在陇西地形图上漫出全新纹路——原本标注的攻城路线竟自行改道,指向狄道城下一条隐秘暗渠。
亲卫惊恐地指向帐外:三里外的荒丘正在塌陷,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有胆大的斥候靠近探查,带回来半块生锈的“魏”字腰牌,牌后刻着小字:
“地道通粮仓,建兴七年诸葛所掘。”
姜维的指尖抚过“诸葛”二字,突然轻笑出声:“原来丞相十多年前就落子了。”
夜幕降临前,两颗血色流星划过天际,一坠蜀营一坠魏寨。
蜀军坠星处挖出块温热的陨铁,上刻“汉祚”二字;
魏军那边则传来惊呼——夏侯霸的亲兵从陨坑里拾起块冰晶,内封半片竹简,正是诸葛亮《出师表》中“鞠躬尽瘁”的残句。
姜维大帐内,烛火摇曳。
赵广单膝跪地,将青铜鬼面中的密信呈上。